夏木以清

举迁未名市,欢迎来访。

江湖 8

青云志 古剑 世界观乱炖


鬼厉x百里屠苏


兄弟向伪水仙


前情:鬼厉赴南疆请大巫医复活碧瑶,却在最后一刻前功尽弃。鬼王宗崩塌,碧瑶肉身失踪。


————

河阳城里,依旧如昔,风平浪静。陆雪琪迟迟未归,想必在师门中为要事所耽搁了下来。实则,她这是急昏了头,哪知鬼厉已早早转醒,暂无大碍了。


自吐去了心脉中的瘀血,鬼厉恢复得更快了些。起初他如死人般不得动弹,到如今已能安然下地,精神亦逐渐恢复了些。他整日将门窗紧闭,沉闷得不像个青年人。法相只当他是心魔难抑,却又不敢主动上前宽慰,怕再像前些日子一般惹得他心绪激荡得吐血晕了去。


他只摇头对风晴雪道:“不知这一遭,他是否能够放下执念。”


风晴雪并未应答,只定定地盯住那扇门片刻,便悄然离去。



而陆雪琪匆然归来,已是几日后。法相见她面露疲色,连忙斟了一壶茶相随坐下,“陆师妹一去数日,想来辛苦非常。快些坐下歇口气吧。”


“无妨,是我耽搁了。”陆雪琪面含急切道,“不知小凡近日如何?”


“他已经醒了,只是不愿见人。你不必忧心,让他思量几日吧。”


陆雪琪这才舒展秀眉,自包袱中摸出三五块草药,嘱咐道:“这是青云山的灵药,劳烦你为小凡用一用。他如今这个样子,服些总归是好的。”


小厮呈了草药下去,法相疑道:“难不成这些日子,你就去挖了这些药不成?”


“哪里。我正思量着说与你听。”陆雪琪放下杯盏,缓缓道,“我起初不愿回青云,就是怕这一去暂时无法回来。我避开小竹峰,访了趟大竹峰,预备请田师叔出山救他,可大竹峰的吴大智师兄却说,田师叔与苏师叔近日同往后山闭关,门中大小事务通数丢给宋师兄去了。”


法相不解:“闭关修炼是为常事,这有何不妥?”


“这是自然。我自然不便再打扰,只是简要说明缘由,求了几株仙药,亦提出宋师兄随我出山助一助小凡,宋师兄却吞吞吐吐。正是要走时,”陆雪琪皱眉道,“宋大仁师兄吞吞吐吐,让我近日不要离开师门。还未询问清楚,师尊却向我传信,她已得知我回山,让我速回小竹峰。”


“我便立即动身,却在半路遇上了曾书书。他得知我已寻到小凡之后,反倒劝我莫要回小竹峰。”


“这是为何?”


陆雪琪满面忧色,缓缓道:“我便随他而去,却得知,门内各脉首座均是神隐,似是要谋一桩大事;唯有大竹峰一脉未曾参与,田师叔夫妇齐称闭关,谁也不见,掌门亦拒之门外。据曾书书之言,曾师叔曾数次提到鬼王宗、魔教,并叹息小凡的遭遇,叹造物弄人。青云门似是要对魔教有所行动,而且是诸位前辈出山,怕是要决心斩断十年前和百年前的祸根了。”


法相登时一愣,“为何由前辈出山,而并非小辈?魔教如今销声匿迹,连声势最大的鬼王宗都已崩毁,根本不成气候。”


“这我亦委实不知。”陆雪琪道,“我应了曾书书,暂留他处。青云门近日不知为何,结界之力格外强,守卫森严,门内弟子连山门都出不去。曾书书提醒我莫要回小竹峰,便是怕我被结界封住,再不能出。这些天我几度辗转,险些被师尊强行带回。我只得向传令来的师妹告知,我为外派弟子,此番仍有要事,不得不违抗师命。推脱之后,我便匆匆赶来了。”


法相推断道:“我猜想,前辈必定查到了魔教的踪迹,才密谋大事。而田不易前辈闭门不见,是否是因为,此时事关小凡?”


“我正是担心如此。”陆雪琪面带愁容道,“十年前,掌门真人为所谓除去祸害便剑指小凡,我虽体谅他的用心,却也觉得冷酷。如今,我只望小凡能够快些离开,莫要让人寻到、身陷混沌才好。”


“小凡向来行迹飘忽,功法如此,更是极难受人操控,你莫要忧心。”法相宽慰道,“当务之急是让他将养好身子,速速离开,从这混沌中抽身。”


陆雪琪苦笑半声,低声道:“自然是留不住他。若不是此刻他不能动弹,怕是早便离开了......阿相,他还有执念去寻。”


法相缓缓叹道:“陆师妹......”


只听她幽幽道:“我不信这世上真有重生之术,四海八荒间,也只有传说流传。唯一渺茫的希望,便是南疆那最后一位大巫医,小凡不远万里将他请来,也敌不过岁月催人凋零,最后眼睁睁看他死了。如今不仅是合欢铃,连那碧瑶的肉身都失散了,重生之策更是渺茫。他一再寻找,是不会有结果的。”


陆雪琪鼻头一酸,眼中依稀有水光闪现。她缓缓道:“那只是他的心魔,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所求终究无法得到。其实我亦在想,他是否就这样甘愿地自欺欺人。他不知,他等了十年,我也煎熬了十年啊。”



“那不是他的心魔。”



一声清亮的女声却條地自二人身后传来。两人下意识回首望去,只见风晴雪正踏步自阁楼下来,面上竟是陌生的冷色。她抱臂倚柱而立,声线已然失去温度:“那是他的遗憾。”


“正是这遗憾,才会生了心魔。”


“这不一样。”风晴雪正色道,“心魔是虚假的,遗憾是真实的。追逐心魔会堕入魔道,而了结遗憾才能得到救赎。”


陆雪琪将她眉目间的冰冷看在眼里,“难道小凡如此,不算堕入魔道么?”


“正道是什么?魔道又是什么?”风晴雪幽幽道,“我只知正道乃惩恶扬善、济世安民,魔道乃损人利己、不择手段。只因张公子所求非你认可,他便是魔道?”


法相扬手叹息一声道:“风姑娘,你是局外人,还是莫要掺进这些琐事里了。”


风晴雪语气亦是软了下来。她缓声道:“在下并未有失礼的心。只是,张公子的际遇令我感慨万千,我不得不念着为他说几句。”


陆雪琪亦是含着笑意,语气却暗藏讥讽道:“风姑娘,你这般的行云侠者,居然还听信重生之法的神话吗?”


“古卷残轴中多有记载,不过零零碎碎,究竟不可考。但不可考,并不意味着重生之术乃人间戏谈:虽然荒诞不经,但仍有追逐之余地。”风晴雪声线恢复了冰冷,淡淡道,“陆姑娘,你出身名门正教,饱读群籍,不知是你关窍未通,还是你自欺欺人、不愿明白?”


陆雪琪隐隐升起些怒气,但她依然克制道:“风姑娘,您是河阳的恩人,也是小凡的恩人,在下不想失礼于你。子非余,安知余如何料想,又安知余如何行事最佳?”


然而,陆雪琪神色强硬之下,掩藏着她略显彷徨的内心。她深知,风晴雪已完完全全说中了她:她的确刻意地回避着这些疑问,便决然告诉自己,重生之法只是痴人说梦罢了,张小凡的寻觅之旅,终究毫无所求。


风晴雪摇头淡笑道:“这是自然。只是,岁月漫漫、风卷流云,我在这江湖行走,却从未断过相信重生之法的念头。我与张公子,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。”


陆雪琪阴沉道:“风姑娘,你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,何来岁月漫漫、风卷流云?你在最初对小凡便格外留意,如今又如此拥簇小凡深陷执念、堕入魔道,究竟是何居心?”


“陆姑娘!”风晴雪不由一震,大声打断道:“你失言了。”


陆雪琪亦察觉到方才的失态与口不择言,一时间不再启唇。风晴雪缓缓道:“我的过往,再谈毫无价值。我心之所向,自然于我意义非常,与你毫无干系。若你执着认为追寻所求、弥补遗憾乃魔道所为,我亦无话可说。只是此时,我与张公子怕同是你眼中堕入魔道之人。”


陆雪琪起身,冷然道:“我自然并非此意。风姑娘,你何苦如此曲解、与我针锋相对。我只是盼望小凡能够认清现实,莫再徒劳。他的心魔,不仅是这寻觅十年的执念,更是他修习的魔教功法,损他心智,令他越陷越深。”


“子非彼,岂知是那魔教功法作祟?”风晴雪亦不退让,“功法兵器之善恶,全凭持有者之心性。陆姑娘,作祟的不是魔教功法,而是你的私心。”


陆雪琪神情猛地凝固。只听风晴雪幽幽道:“你的私心过重了,你一味地盼着张公子沿着你料想的那一路走,以为那才是极好,实则不然。陆姑娘,若你是张公子,亦拥有着那般心性,你该如何选择?”


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明亮,“人都是自私的。陆姑娘,你有私心,又何不允许张公子自私一回呢?”


陆雪琪像是呆滞了一般定定地注视着她,长久未有回应。是啊,这份道理,她又何尝不知呢?但她仍愿意孤注一掷地想着,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;她仍愿意孤注一掷地想着,他总会知难而退;她仍愿意孤注一掷地想着,她的张师弟终究会回来的。让她放弃?不,她如何能甘心?她在暗处苦苦等了十年了,她心甘情愿,却也期盼善始善终。



这时,却见风晴雪微微一笑,朗声道:“张公子,你又何必躲在暗处看好戏呢。”



那扇门推开了,发出“吱呀”一声枯燥的呆响。陆雪琪与法相俱是一惊,下意识向声源处看去,只见鬼厉梳装整齐地缓缓踏出门来。黑面红纹的斗篷袍子虚虚委地,衬得他面部清淡的血色更加稀少。一别数日,鬼厉精神尚足,面孔里却残存着抹不去的青白病色,颧骨更突出了些,挺直的身量亦是显而易见的清瘦。他轻抿薄唇,徐徐向人群中走来,缓缓颔首行了一礼。


陆雪琪喃喃唤了声:“小凡......”


鬼厉停留在距三人五步距离之处。只听他声线低沉道:“多谢收留,就此别过了。”


法相急道:“你尚未痊愈,要去何地?我们这数日的劳累奔波,你便这般全然不顾了,执着去寻那虚无缥缈的复生之法么?”


鬼厉冷然道:“我从未求过你们什么。”


法相亦是有了怒气,“你竟早不是当初的你了。”


“我说过,我早已不再是张小凡。”鬼厉缓然迈开了步子,只听陆雪琪颤声道:“你仍是这般执迷么?你明知晓这一切都不会有任何结果!你醒醒吧!”


“我以为,风姑娘已将个中缘由都说清了。”鬼厉看了一眼风晴雪,微微颔首,一面语气平淡道,“你仍是不愿懂得。”


鬼厉不再停留,继续向前走去。陆雪琪望着渐行渐远的瘦削背影,面色涨得微微泛红。她紧咬贝齿,握紧了手中的天琊神剑,看向那人的眼神饱含绝望。她孤注一掷地喊道:“张师弟!”


鬼厉停下脚步,缓缓转过身来,举起泛着微红光芒的烧火棍。


棍端的嗜血珠直直指向了陆雪琪的颈脉,发出暗淡的红光。鬼厉淡淡地吐字,波澜不惊的语气中带着隐隐的杀气。


“陆师姐。”


陆雪琪心绪一滞,一时间胸中竟悲喜交加。在闻声的那一瞬,她脑内如过花灯般闪过从前的日子。那时,张小凡仍是个恪纯明媚的少年郎,自己一路与他相伴,斩妖除魔、共渡劫难。那少年时常噙着明朗的笑意,在她身边唤着:“陆师姐!陆师姐!”那少年的灵动身影,在此时此景,与眼前散着肃杀之气的清瘦男子重合。


在瞬然的恍惚中,她含着热切的希望,却又死死盯着那只指向自己要害的那只手,隐隐含恨道:“你竟还认我这个师姐吗。”


鬼厉眼中竟是如同深渊般望不见底。他轻轻启唇,却是未接她的话头:“望你早日明白,我早已不再是青云弟子,亦再无回头之路。我做什么,自与你、与青云门毫无干系。我劝你莫要自讨苦吃。”


“陆雪琪,”那人沉声,声线坚毅却微微颤抖,“莫要让我恨你。”


————

我们厉厉真的这样翻脸不认人,真的这样绝情吗?

不是的不是的。

他是故意这般毫不留情面的。

他听见了之前的话,知道与他们彻底划清界限,才能最好的保护曾经的朋友们。


两个寻觅之人,终于因为共同话题站在了一起。

相互助攻

评论 ( 7 )
热度 ( 46 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夏木以清 | Powered by LOFTER